唐嫣当年接受采访时说的话，现在回头听，感觉特别微妙。
每次记者提到王家卫，她的回应总是格外周到。别人都说王家卫不好相处，她却说他很亲切、没架子，还夸他斯文有礼。
就连上台领奖，她也不忘专门感谢王家卫。
所以王家卫评价靳东和陈道明时，很多人并没太意外。毕竟这两位近年口碑确实有些波动。
但他调侃守时早到的女演员，又对女性开不合时宜的玩笑，这就让人感到不太舒服了。
金婧，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。
唐嫣，也对得起所有人。
展开剩余92%即使在片场不太明白王家卫那种抽象的讲戏方式，她也照做不误，始终抱着学习和尊重的心态。
但王家卫却直接说她“装”。
可仔细想想，或许真正“装”的，是他自己。
就拿一直戴墨镜这事来说，他就有好几个版本的解释：一会儿说眼睛怕光，一摘就流泪；一会儿说墨镜能给他安全感、带来思考空间；
一会儿又说是和太太陈以靳因墨镜结缘，所以墨镜成了爱情信物，要一直戴着。
总之，墨镜是绝对不会摘的。
当然，有点个人习惯也正常，谁还没点小特点呢。
只是透过这次录音风波，再听曾经合作演员的回忆，那种一直被称作“独特拍摄方式”的做法，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对演员的服从性测试。
拍《繁花》时，王家卫让辛芷蕾反复在镜头前走路，走到她忍不住困惑：这样走到底是为了什么？于是她向导演提出了疑问。
演员从专业角度理解角色，和导演想法有出入其实很常见，通常沟通清楚、给个合理的解释就能继续拍下去。
但王家卫没有。辛芷蕾刚一表达疑惑，他就当众说：“我累了，要走。”
之后整整一个月，辛芷蕾都没见到他。
也就是说，因为她一时没能理解导演的意图，就被晾在一边一个月。
一个月后再见面，辛芷蕾变得特别顺从，让做什么就做什么，甚至开始自责，觉得自己当初不该怀疑导演。
从有疑问、有想法，到完全听话，再到自我怀疑、彻底信任导演——可以看出，那一个月里，辛芷蕾内心经历了多少波动。
在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，甚至还在反省自己的时候，其实她已经通过了一场“服从性测试”。
只是这一切，被笼罩在名导光环下，被统称为“导演风格”。
宋慧乔也曾经历过类似的“无形驯化”。
拍《一代宗师》时，她原以为只是个小角色，拍不了多久，出于好奇“王家卫片场是怎样的”而进组。
没想到，一去就被“留”了下来，一留就是三年。
那三年，她不知道自己的戏份有多少，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剪掉，只能靠旁人安慰“你戏份很重要”撑下去。剧组在远离市区的地方，每天除了等待就是等待，实在闷了就打打羽毛球。
直到她忍不住找王家卫说出委屈，本想推动进度、早点离开，结果王家卫没理会她的诉求，反而叫人收走了她的护照，防止她离开。
护照被收，宋慧乔只好继续等待，听从安排。
扣着护照不让走，又不明确拍摄计划，让演员在组里空等三年——这很王家卫，但也真的让人感到压抑。
换个场景想，这算不算一种职场上的强势管控？只不过因为他是大导演，一切似乎都被合理化了。
有过类似感受的演员，其实不少。
比如梁朝伟。
在和王家卫合作之前，他被公认是天赋型演员。
但拍了《阿飞正传》后，他自信心严重受挫，一度怀疑自己根本不会演戏，躲在家里哭了好几天。
只因为一场吃梨的戏，他连续吃了27个梨，每次几秒钟就被喊卡。
吃一个梨，试一两次可能是演员状态问题，但吃了二十多个才换来导演一句“可以”，最后这段戏还没放进成片——这真的只是演员的问题吗？
同样在《花样年华》里，拍吃云吞面的戏，梁朝伟被要求吃了26碗，吃到想吐。他向王家卫表达不适，王家卫只是说：“拍完这条再说。”
梁朝伟没再说什么，继续吃面，同时陷入对自我演技的怀疑。
被这样“打磨”过后，梁朝伟反而成了后来演员的心理慰藉。
辛芷蕾拍《繁花》时，光杀青就杀了四次，每次撑不下去，她就上网搜“王家卫受害者联盟”，然后安慰自己：梁朝伟都被虐哭了，我这点算什么！
章子怡在《一代宗师》里一场戏拍了三十多条后，也开始焦虑：我是不是根本不会演戏？怎么能拍三十多遍呢？
那一刻，她觉得自己不像个演员。
直到梁朝伟对她说“我们都拍五六十遍才过”，她才稍微放松一些。
总是把演员的自尊和信心反复打磨，让合作者陷入自我怀疑——说得好听是“独特风格”，说得直接些，这像不像一种职场上的精神压制？
只不过它披着“艺术创作”的外衣，被美化了而已。
然而，反复拍一个镜头还算好的，更让人无奈的是，有些演员在剧组待了几年，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演什么。
梁朝伟拍《东邪西毒》时，以为自己演的是东邪，成片出来才发现自己成了西毒。
梁家辉也一样，进了组只知道电影叫《东邪西毒》，自己演黄药师，其他一概不知。前前后后拍了两年，他一直处于迷茫状态。
要知道，他拍《黑金》时曾为角色写过上万字的人物小传，认真程度可见一斑。相比之下，在《东邪西毒》里的茫然，更显得这种工作方式令人困惑。
只要稍微回顾一下和王家卫合作过的演员，多少都流露过无奈。
不是像林青霞说的那样，根本没有固定剧本。
就是像木村拓哉说的，不知道剧情会怎么发展，人物到底是谁。
要么就像巩俐经历的，连续36小时不让休息，身心俱疲。
这种累不光是身体上的，更是精神上的消耗。
在《东邪西毒》里，仅仅一个表情，张学友做了六十多次，最后王家卫只淡淡说了句：“算了，就这样吧。”
这六个字，足以击溃一个演员的自信。
折磨就算了，关键是折磨了半天，戏份还经常被剪掉，美其名曰“为艺术服务”，但对演员来说，确实是一种消耗。
宋慧乔，被“留”三年，成片只有三分钟。
木村拓哉，一部戏拍六年，正片出场六分钟。
刘德华，一个镜头拍两天，三个月戏份最终像客串。
张震更可惜。在《2046》里和刘嘉玲拍了激情戏，本来做了很大突破，结果全部被删。
到了《一代宗师》，他特意拜师学拳三年，还拿了八级拳冠军，结果被剪得只剩三场戏。
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，张震结婚时，王家卫送的礼物是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：“以后会少剪你的戏。”
演员当然要为角色服务，导演也要为作品整体考虑，但如果导演过于不近人情，长时间反复折磨演员的身心，这是不是一种利用话语权的压制？
可怕的是，当这种压制发生时，周围的人往往察觉不到，反而称赞这是有风格、有追求、有艺术坚持。
回顾这些演员的经历，他们最初也质疑过、抗拒过，但最终大多因为压力或人情选择了服从，逐渐被“驯化”成导演想要的样子。
进而，作品又通过所谓的艺术表达，把观众也“驯服”成追随者，让大家都跟着说：“王家卫厉害。”
就像2016年《摆渡人》上映被批烂片时，王家卫一句“我喜欢”，几乎换来半个娱乐圈的转发支持。
很少有人觉得，这其实不太寻常。
所以现在再回头看，王传君当年那句“我不喜欢”，显得格外清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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